沈晚指尖轻抚矿石表面奇特的纹路,那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。
她突然将矿石扔进水盆,只听“嗤”的一声,水面腾起白雾。
随之而来的,还有一股难以忽略的味道。
“传刘院判。”沈晚微微眯起眼睛,又冷哼一声,“再找几个精通冶炼的匠人来。”
区区狼瞳石,大盛泱泱大国,还能研究不明白它?
当夜,太医院灯火通明。
刘院判将研磨成粉的矿石与各种药材混合试验,突然惊呼一声,继而欣喜若狂的抱着一堆东西疾步到了慈宁宫。
他已经顾不得是什么时候了,直接让人将沈晚叫醒,然后展示给她看,
药钵中的粉末,遇到醋水的瞬间竟马上凝固,将燃烧的火焰生生压灭。
沈晚猛地站起身:“立刻誊抄配方,八百里加急送往北疆!”
“主子,这就是最普通的醋!醋可以压制狼瞳石的火焰!”刘院判激动的喊道。
“很好,刘院判,你做的很好。”沈晚笑道。
赵福全已经领命去寻侍卫,沈晚又表彰了刘院判一顿,之后忽然想起什么:“那醋水,是不是也能解狼瞳石的毒?”
“这……臣不确定……”刘院判犹豫着说道。
沈晚却勾唇笑了笑:“现在宫里不是还有个中了狼瞳石毒的?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
“娘娘的意思……”刘院判往重华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,见沈晚轻轻点头,之后低头应道,“是,臣会试试。”
狼瞳石总算有了解决办法,虽然北狄的矿暂时还没找到,但总归会有结果;
最好的是,沈止戈没事。
沈晚轻轻笑了起来,看看天色还早,干脆回去爽快的睡了一觉。
可惜北狄的事情刚轻松些,迎面来的又是科举之日。
原本沈晚以为,抄了卫家关了周太后,裴玉瑾身子也不好,前期又做了那么些准备,这次恩科总能顺利。
结果没想到,还未开考,那贡院里就被裴玉明和沈淼淼查出一件大事!
“三十份写好了的策论……”
沈晚看着面前厚厚一叠纸,怒极反笑,“好好好,好的很啊!”
裴砚卿站在那里,气的几乎都要站不住:“谁这般大胆!简直该死!”
他一脚踹翻一个小几,咬牙切齿,“总逃不脱贡院里那几个人,朕要把他们挨个绑起来,好好问一问!”
“皇帝!”沈晚淡声制止了发怒的裴砚卿,又看裴玉明和沈淼淼,温声道,“你们这次做的很好。”
“若不是淼淼机警,从泔水车的夹层中搜出这三十张纸,儿臣都不敢想会是什么后果……”裴玉明叹道。
沈淼淼却没有一点儿居功的意思,反而很认真的与裴砚卿说道:“贡院中出题的几位大人,日夜都有人盯着,而且出了漏题的事情,第一可能被人怀疑的就是他们。”
裴砚卿一愣,继而却是更加不悦:“那也是他们无用!连几道题都看不好!”
沈淼淼没有辩解,只看向沈晚。
沈晚轻轻叹了口气。
裴砚卿不知晓,为了避免这次恩科出事,几位主考官和同考官身边伺候的小厮,都是她安排的人。
可竟然能避开她的耳目,将题目泄露出去不说,还能将破题之法一起写下,此人实在不简单。
贡院偏殿内,三十份策论在烛火下泛着刺目的光。
沈晚指尖划过纸上工整的字迹,突然在第三份上停住。
底下跪着的众人随着太皇太后的动作,都忍不住心头一紧。
“这个字迹,哀家似乎见过。”沈晚蹙眉思索着,但还有些不确定,便唤闵月上前一起看。
闵月并不太识字,也看不出,沈晚也并不指望她想起来。
只是看着闵月,沈晚深深蹙眉,终于从回忆中扒出一个久远的事情:“太后的嫁妆单子……”
“什么?”她声音太低,所有人都没听到。
只闵月惊愕的一抬头,不敢置信的与沈晚对视:“主子?”
“去寻来,哀家记得……应该是收在小库房里了?”沈晚蹙眉。
闵月下意识看了裴砚卿一眼,又连忙低头,急匆匆出了去。
沈晚也看了裴砚卿一眼,脑中却是想起前几日应该睡在床上却不见了的周太后,以及裴玉瑾。
周家老太爷从前是国子监祭酒,门生满天下,虽说周父死后,周家后继无人,但也各个都是读书人。
若当真要做个策论,写个破题,并非不能。而且这三十份卷子,也不全是精彩绝伦之论述。
沈晚正在思索,裴砚卿已经迫不及待问道:“皇祖母想起什么了?”
“嗯?一些……往事。”沈晚含糊说道,却又想起一件事。
她马上站起身来:“皇帝,哀家近日总担心太后身子不好,你今日是否还未去看过她?”
一说起周太后,裴砚卿便也跟着叹道:“是,母后说睡的不好,朕使太医去调理,但似乎并无效果。”
“无论如何,考题未泄露出去,明日的科举也要如期举行。你不若回去看看你母后?若她身子可以,明日与你一起来瞧瞧举子们也好。”沈晚说道。
裴砚卿脸上闪过一丝讶异。
这种恩科的考试,开考之前掌权者都会出现在贡院,屈尊见一见考生们,也算是恩科的特殊。
原本裴砚卿已经做好准备,明日是沈晚与他一起来贡院,却没想到,沈晚让他母后一起来?
这是好事,裴砚卿也希望周太后能从卫家出事的打击中走出来,便忙不迭应下。
目送他回宫的背影,沈晚回过头来,脸色一下子沉下来:“林如晦,你便是这般做主考官的吗?”
“太皇太后!臣……”林如晦花白的胡子颤抖着,终是低下头去,“臣……无能……”
“太皇太后,林大人兢兢业业,从无疏漏,这事儿定有人专门为之,可怪不得林大人!”
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,沈晚不必看便知道是那程颐。
她哼笑一声:“程大人有何高见?”
“不敢论高见,臣只想知晓太皇太后为何故意支开皇上,又发现了什么?”
程颐一双眸子灿若星辰,直直看向沈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