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危险地眯起眼睛。

  呵,有点意思。

  他还没来得及再有动作,身后巷口就传来了脚步声,耗子声音传来。

  “小陈兄弟,你看是不是这小子得罪的你?”

  话音未落,耗子猛地一推搡,将被捆得结实的顾中。

  “噗通”一声掼在孟三脚边的地上,扬起一片尘土。

  孟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,惊愕地盯着瘫成一团的同伴。

  陈默嗤笑一声,冰凉的手指带着侮辱性,一下下拍打着孟三的脸颊。

  发出“啪啪”的轻响:“怎么,傻眼了?老话说得好,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,你俩当彭县市什么地方?”

  “胆子还挺大,这人生地不熟的,照样敢放火,是吧?”

  “现在,能开金口了吗?”陈默压低了声音,凑近孟三耳边,带着一种戏谑。

  “我这个人呢,心软,最多给你们松松筋骨,可我这帮兄弟——”

  他拖长了调子,用下巴朝耗子的方向一努。

  “他们脾气可不太好,下手也没个轻重。”

  耗子抱着胳膊杵在那儿,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  他身后五六个精壮的汉子。

  横眉立目,抱臂环胸,往那儿一站。

  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,简直像一群阎罗殿派出来巡街的打手。

  这阵仗,其实并不在陈默故意搞的。

  早在之前,陈默跟吴大东去阳市遇劫匪那事儿之后。

  也算是共过患难了,陈默与吴大东这帮兄弟的关系就处得不错。

  加上吴大东还特意嘱咐过耗子以后见到陈默尊重点,

  这好耗子每次见到陈默都会主动打招呼,一来二去陈默跟耗子现在也算得上“哥俩好”了。

  陈默在彭县重新开店这事儿,起初吴大东确实不知道。

  后来又是闹失火、进局子、放鞭炮的,动静折腾得这么大,自然就传到了吴大东耳朵里。

  这位大哥二话没说,直接派了耗子,拎着厚礼就上门恭贺来了。

  也正巧,陈默那几天正被这条“尾巴”搞得不胜其烦。

  现成的刀都送到手边了,哪有不借来使唤的道理?

  于是,便有了眼前这场“好戏”。

  孟三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。

  他是真没想到这陈默在彭县这么硬啊。

  随随便便就能招呼来这么一帮凶神恶煞的人!

  脑瓜子嗡嗡乱响,孟三思量再三,还是决定下渡过眼前这个难关再说。

  只是这要是交代出了唐哥,那阳市肯定是回不去了,大不了……卷铺盖跑路!

  陈默看着孟三脸上变幻的表情,故意冷声说:“这么硬气呢?行啊!”

  说着抓着孟三就要扔给耗子他们。

  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,孟三猛的一哆嗦,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。

  “我说我说,别!是、是唐哥!唐彬!是他!是他专门带我们哥俩来彭县的,就是来找、找你的!”

  “唐彬?干什么的?”

  据孟三所说,唐彬这个人还真是很会专营。

  他是专门做“脏活”的。

  就是所谓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。

  有点早期私家侦探那意思。

  只是他不但是调查,还带帮忙搞人的。

  陈默就是他最近接的一个“活儿”

  内容就是让他进去,或者一无所有,没有翻身的可能。

  真狠啊,不用他说,陈默也知道这个唐彬背后的人是谁了。

  妈的,没完没了是吧。

  陈默这时候是真的生气了。

  其实烧了铺子,没什么。

  进局子呆一天,也没什么。

  他生气的点是,成星海差点断了一条腿。

  他老婆很担心他。

  陈默此时已经下定决心,要早点去京城看看了。

  这只有千日做贼的,哪有千日防贼的?

  耗子一个小弟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凑到耗子耳边急急低语了几句。

  耗子脸色微变,立刻走近陈默,压低声音:“小陈,派出所马公安找你,说那儿有你的电话?”

  “电话?”陈默眉梢一挑,“在派出所里?”

  找他陈默的电话,居然打到派出所去了?

  陆雪松搞什么名堂!

  根本不用猜第二个人,陈默知道一定是他。

  当陈默被一脸尴尬的马鹏飞带进派出所时。

  明显感到刘浩探究的目光钉子似的落在他身上,带着审视的严肃。

  陈默倒是神色自若,稳稳当当走过去拿起听筒。

  “喂?”

  “是我!”电话那头传来陆雪松无奈的声音。

  显然,除了动用点关系,他真没别辙能及时联系上陈默了。

  “陈默,你听我说,事情我大致知道了。你别冲动,这事我来处理,不会让你白白吃亏的。”

  陆雪松语速很快:“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,明年必须参加高考!其他的事都先放一放。那个店也是。”

  “另外,”他声音压得有些低,“我这边特批了一张供销专营的牌照给你,应该这几天就能下来。”

  “执照没到手之前,你那些‘小动作’先收一收,别太出格。公安不是傻子,面子上总要过得去。”

  “等过了年,政策风头就要转了,”陆雪松语气放缓,“到时候你想怎么干,空间大得多。”

  没等陈默吭声,陆雪松就噼里啪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倒了个干净。

  听筒贴在耳边,陈默沉默着,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牵动了一下。

  想笑,又觉得喉咙口有点哽。

  前世他孤单惯了,亲缘寡淡,从不知手足兄弟该如何相处。

  此刻百般滋味在心头翻涌,最终挤出口的却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话: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
  电话那头,陆雪松明显舒了一大口气,肩膀似乎都松了下来。

  他也没当过大哥,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别扭又倔强的弟弟打交道。

  陈默对他们家庭的疏离和抗拒,几乎写在脸上。

  他真怕陈默年轻气盛,梗着脖子走极端。

  还好……这小子还知道好歹,还肯听一句劝。

  “那就好……你……唉……”陆雪松欲言又止。

  千言万语终是咽了回去,只余下最朴实的一句。

  “早点来京城吧,这边的老人……一直念着你。”

  陈默沉默了一下,最终还是应了下来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