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就这样迅速敲定下来。

  考虑到温亦雪特殊的双胎情况,张岚和陈建川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赞同。

  第二天,陈默便找到徐华清,走完了购房手续。

  陈默再次拥有了一个简易到离谱的房产证明。

  钥匙交接完毕,陈默就带着大姐和温亦雪先去了小院打扫卫生。

  房子收拾好,这次陈小雨再次拥有了自己的公主房。

 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新居里吃了顿温房饭。

  只是家人们都以为这是租的房子,除了认认门,并没有多惊喜。

  这种有钱不能说的感觉,也是很憋屈。

  陈默现在很迫切的想去津市搞钱。

  然而,他目光触及温亦雪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。

  温亦雪已经怀胎六个月了,眼瞅着就要生产了。

  陈默压下心头的躁动,此刻,守护在她们母子身边比什么都重要。

  同一时间,万里之外。

  俄国,南部冰原。

 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,天地间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苍白。

  气温低得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。

  温亦铮整个人如同一块冻透的磐石。

  一动不动地陷在厚厚的雪被里。

  他的面部肌肉早已僵硬,浓密的睫毛上挂满了细碎的冰霜,呼吸化作微弱的白雾,转瞬即逝。

  他就这样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死寂的冰雪王国。

  他好像感觉不出来刺骨的严寒如何侵蚀骨髓。

  感觉不出风刀刮过面庞带来尖锐的刺痛。

  他紧握狙击枪的手臂,纹丝不动。

  机会只有一次,稍纵即逝。

  目标就在瞄准镜清晰的视野里缓缓移动。

  扳机上的食指微微收力。

  这次目标的价值非常高,足够他攀上那个高度。

  然后他才有力量重启尘封的旧案,为父亲洗刷冤屈,将父母接回京城。

  这个信念像一簇火苗,在温亦铮坚毅的眼眸深处燃烧。

  透过精密的瞄准镜十字线,冰冷的目光牢牢锁定前方。

  整个世界,骤然缩小为视野中心那颗头颅。

  日子在陈默按部就班地往返于店铺和县城小院之间悄然流逝。

  除了每周末准时回陈家村看望父母之外,陈默基本上没有去过其他地方。

  转眼之间,三个月已逝。

  窗外飘起了冬日的细雪,陈小雨都已经放寒假了。

  而温亦雪的孕肚已然高高隆起,进入了随时可能临盆的最后关头。

  距离预产期只剩下最后的七天。

  陈默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,有些烦躁。

  他坐立不安,眉头紧锁,反复检查准备好的住院用品,甚至比即将分娩的温亦雪还要沉不住气。

  为了照看儿媳,张岚也早早地从村里搬到县城小院住下,家里就剩陈建川一人守着老屋。

  这三个月里,陈默不止一次带着温亦雪去徐老那里复诊。

  每一次老爷子都捻着胡须,笃定地说脉象平稳,胎儿健壮,没有任何不妥。

  可陈默心中的不安却像野草般疯长。

  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近乎恐慌的预感紧紧攥住了他。

  上辈子,他从未见过这对双胞胎……

  这一世,命运真的会对他如此慷慨吗?

  温亦雪看在眼里,既是心疼又有些无奈。

  这几天,陈默连店铺也顾不上了,整天像长在她身边似的围着她转,神情紧绷得仿佛是他要去生孩子。

  实在忍不住了,她放下手里正在给陈佳浩织的小毛衣,叹了口气看向烦躁踱步的丈夫:“我说陈小默,你转得我头都晕了。怎么回事儿呀?当初我怀佳浩那会儿,可没见你这么魂不守舍过。”

  “哎呀,那不一样……”陈默下意识地顿住。

  你怀佳浩的时候,还不是现在的我呢!”

  “爸爸!爸爸~陪我玩儿小汽车嘛!”陈佳浩稚嫩的声音打破了沉闷。

  他举着自己心爱的铁皮小汽车,炮弹似的冲过来,一把抱住了陈默的大腿,仰着小脸儿充满期待。

  陈默的心瞬间被这柔软的呼唤软化了几分。

 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,弯下腰将儿子稳稳抱进怀里,用力地在那软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:“乖儿子,好好听话。过两天,爸爸给你买个更威风的小汽车!好不好?”

  温亦雪眉眼温柔地看着父子俩嬉闹,轻轻将手里织了一半的小毛衣放在竹笸箩里,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。

  她扶着腰站起,笨重地挪出堂屋门槛。

  就在跨出门框的刹那,沉重的孕肚让她身体猛地一个前倾,脚下一绊!

  “啊!”温亦雪失声惊呼,手下意识地紧紧抠住了冰冷的木头门框,勉强稳住了身形。

  但下一秒,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。

  “陈默!”

  陈默猛然回头,心脏骤停。

  只见温亦雪整个人痛苦地蜷缩下去,后背紧贴着门框。

  整张脸血色褪尽,惨白如纸,大颗大颗的冷汗瞬间从她光洁的额头、鬓角滚落下来,身体因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
  “老婆!”

  陈默脑子里嗡的一声,他一把将怀里的陈佳浩塞给旁边吓懵的大姐。

  自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温亦雪身边,双臂一抄,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。

  她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痉挛。

  “妈!大姐!!快——去医院!”陈默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,抱着温亦雪就踉跄着要往院门冲。

  温亦雪在他怀里急促地喘息了几口,剧烈的宫缩稍微缓过一波劲儿。

  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刚刚受了刺激,要早产。

  她看见陈默惨白的脸和额头爆起的青筋,忍着痛,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拍了拍他紧握成拳的手臂,声音虚弱却强作镇定:

  “…别、别慌……没事儿……是,是羊水破了……可能要……要生了……你别吓着自己……”

  张岚“砰”地一声推开厨房门冲了出来。

  一眼看清状况,反倒比陈默更显利落沉稳。

  她几步抢到近前,看着陈默完全乱了方寸的样子,不由得重重拍了拍他胳膊,语速快而清晰。

  “慌什么慌!你都当爹的人了,还这么没点沉稳样儿!毛毛糙糙像什么话!”

  “我去拿之前备好的东西包!你跟秀芝赶紧的,先把小雪稳当送去医院!走啊!”